图书标签: 吳秀波 [華語] (曾購)
发表于2024-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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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秀波 大事不虛 小事戲劇
“三國”在這二十三年間掀起過三波螢屏熱潮,最近一次是《大軍師司馬懿之軍師聯盟》。不同以外的是,身兼監製與主演的吳秀波遇上了大數據時代。而在這個全行業價值都被數據精細考量的背景下,吳秀波將“大事不虛,小事戲劇”這八個字擬為“造戲之道”,用前後四年時間,讓“三國”成功駕馭流量與口碑。異曲同工,他也以這種態度在真實世界裡探索並求證,關於人性修行的平衡法則。
躲在諸葛亮暗處的司馬懿,與藏在“司馬懿”背後的吳秀波
關於三國故事當中司馬懿與諸葛亮之間的成敗觀點,有這麼一個說法:據《三國志》記載,諸葛亮曾五出祁山,都被司馬懿拒敵於魏國之外,是因為前者在明,後者在暗。司馬懿四十來歲才大器晚成,一戰成名,大約半生時間,他都無時無刻不在研究孔明,而孔明對他幾乎聞所未聞。在70年代,吳秀波跟很多人一樣翻著各種版本的《三國演義》長大:“我家到現在還有繡像版的‘三國’,也有古文版,像《水滸傳》、《丁丁歷險記》這種小人書都有,我兒子也會翻出來看。”
“三國”人設的吸引力,投射出吳秀波隨著年齡增長,三觀由淺入深的變化:“少年時期喜歡關張趙馬黃,二十啷噹會崇拜諸葛亮,再涉世深一些,開始研究曹操,在這個年紀,就去看司馬懿和劉備了。”他從六、七歲讀到四十九歲,幾近是像把一盤菜吃到能寫菜譜的境界,然後更想去細嚼荀彧、楊修、曹丕這類“俏頭”的味道。而那恰好是一個在政治和戰略上都群星璀璨的時代,越“嚼”得深,越發現戲劇作品與市場的空白。
早前他也看過1994年的《三國演義》和2010年的《新三國》,卻覺得有點意猶未盡:“大多數‘三國’作品基本上都是站在蜀國劉備集團的立場來描述的,所以使很多人對三國時代的認知是欠缺周全的。”於是吳秀波想以自己的思考緯度和戲劇手法,從司馬懿著手,去挖掘一個新的“三國”視角:“其實在這個故事裡,都是中國人,沒有誰對誰錯。但在傳統觀念裡的蜀國立場上,司馬懿站在對立面,自然就擁有了‘反派特質’。或者說作為一種對襯來講,為了顯示諸葛亮的英明神武,和曹氏集團掌控政權的能力,他一直在之前戲劇裡被功能化,並沒有人站在他個人立場上去看待和思考這個時代。”
吳秀波這樣闡述給這部“三國”奠定戲劇基調的心路歷程:“在大事上與歷史不相違背,在小事上,理所應當應去尊重經典文學的文化傳承。那種歷史沒有,小說也沒寫,甚至於野史也沒有的空白處,我們就拎出來加工,為‘戲劇’的原始需求服務。”
上升到戲劇層面的討論,吳秀波精神一振,說明這種為戲劇原始需求的“加工”不是憑空捏造,而是有理論邏輯去支撐的:“戲劇有三個層面和分別包含的六個要點,第一個層面叫矛盾,跟比賽一樣,沒有人要看一場沒有輸贏的比賽。戲劇也一樣,要讓人看下去,一個角色就要有內部矛盾和外部矛盾;第二層,還得有情感,除了角色情感以外,你還要喚醒的是觀念情感;到了第三個層面就是態度,除了角色態度以外,還有主創者的態度。”吳秀波認為這三個層面和六個要點缺一不可,如果缺了任何一層,誕生出來的是否還能夠被稱為完整的戲劇,他不敢苟同。也許事實上,完整的戲劇真的不多。
本著“大事不虛,小事戲劇”的原則,除了主演外還擔任戲劇監製的吳秀波前期做劇本就用了三年時間,加上333天的拍攝裡,有150天他還在不斷地修本子,前後一共是超出四年的時間。那段時間他每天工作十八個小時,“三個層面和六個要點”像一塊玄鐵般沉重,他抱著這塊玄鐵讓自己向最大極限下沉,從為了讓角色更加真實而蓄髮,再到盯完所有後期,那種糾結和膽顫心驚,是很多這個年紀裡的男人早就忘味的熱情。
在戲劇盛世裡守土有責
投資四億拍攝的《軍師聯盟》,是影視行業近年來高資金投入狀態中的典型,近似價位投資的電視劇並不少見,其中“撲街”的也不少見。吳秀波認為《軍師聯盟》的成功不在錢,而在心:“好的戲劇是一種契機,它是集合所有人的技術和責任的一種緣分。”當然高級的技術和細緻入微的責任需要大量資金投入的支撐,這他並不否認。
在IP價值連城的時代,吳秀波還未刻意去搜索IP的字面釋義,卻已經在近年來未有停歇的“四大名著”IP戰爭中拔得頭籌。回過頭來,他才從經歷的實踐中來理解這個將文化產品大幅度商業化的詞彙:“我以為IP的定義很寬泛,它應該是一個具備高概率成功可能性的項目,再精準些,是‘能夠完成成功項目的可能故事載體’。”再思考深沉一些,他又補充道:“當然一個項目裡光有故事不夠,它還應具有把故事轉換成視聽享受的高水準技術,否則的話,任何IP都有可能拍爛。從來沒有人說過一塊好地就一定能種出好糧食來,它總得有人耕耘。”
其實吳秀波造IP、挖掘IP之時,應該大概是在六年前,他43歲,有天在車裡,突然聽到一首韓語歌:“那一剎那,有種被摁在座椅上的感覺,不能動了。”他問人才知道這首歌叫《像中槍一樣》,潛意識裡覺得有必要把版權買了,就託人去買了回來。不久後去幫人客串一部戲,戲份讓三天的時間吃緊,於是他就把自己台詞裡認為比較繁瑣的刪了。第二天那部戲的編劇湊了過來,說“吳老師你聽我講講這戲,要還想改您再改。”吳秀波聽完整個思路,說了三個字:“我錯了。”立馬到一邊去重新背台詞。
拍完這部戲,他把歌給那位編劇聽了,然後講了自己聽完這首歌,對某個年齡裡,人的生命的判斷,湊在一起建立了故事雛形。劇本一直改到開機後,還在改:“這個劇本做的時間比《軍師聯盟》還長,前後有六年時間,這會兒連那首歌的版權都過期了。”
“三國”裡的司馬懿生在亂世,回到現實生活中,如果你問吳秀波,這樣一個動輒上億資金投入影視製作的年代,對演員來說是亂世還是盛世?他不會給出明確的定論,從宏觀上來講,他認為資本是資本,經濟發展是經濟發展:“文化是一個國家疆土的一部分,每一個從事文化行業的人都應守土有責,中國肯定是一個盛世的狀態,所有的一切都有資本屬性,以讓市場聚攏。任何一個行業發展得好,可以促進更多的就業機會,對這個社會都是有好處和幫助的。”從微觀上說,他覺得當下給予一個演員的生存環境,至少從經濟收入上是無可抱怨的:“中國是一個由貧瘠逐漸發展到發達狀態的國家,我深知老一代演員所得到的報酬與收入,並且我自己也是這麼過來的。年輕的時候我沒有戲演,記得接的最長的一部戲才上中下三集,大部分的時間在舞台上演出,然後我們演一場話劇最多才到幾塊錢。”
吳秀波恰好經歷了演員行業收入跨時代變化的這些年,他接的那部只有上中下三集的電視劇片酬只有130多塊錢,回家勉強交夠月供,要說片酬趕上房價那是天方夜譚。在厚積薄發的爆紅之後,他的身價早已以驚人速度趕追在前。一直被好的文學、影視作品影響著,這種影響從某種角度讓他在面臨高峰的時候,有力上攀。他覺得一個民族的文化傳承,不應該只是靠課堂上一篇古文去講三兩個道理,那樣並不夠廣泛,而好的影視作品在吸引大面積人群的同時,是可以很高級的輸出文化的。於是他從《心術》到《趙氏孤兒》、《離婚律師》,再到《軍師聯盟》、《總有蝴蝶過滄海》,都在盡職盡力地做這件事。
修行,是因為不能給任何一種人性判“死刑”
吳秀波是活在“當下”的人,相比“現在”,他更喜歡“當下”這個詞:“‘當下’既非左也非右,它和現在是有差別的。因為你會發現,要在有‘從前’和‘以後’的基礎上才有現在,它背負了太多現實的東西。但‘當下’是獨立存在的,它一種狀態和態度,並非是一個時間的別類。我覺得在這種狀態下,才有匠人精神,這種精神最初可能起於攀比,只要開始了以後,一定是跟自己較量。”
“當下”在吳秀波身上昇華到最後一步,是領悟享受人生過程多於結果的快樂:“如果你問我拍戲當演員也當監製,最大的快樂是什麼?是最後的成功跟認可嗎?真的不是,是在過程當中每一天、每一個時刻,特別專注地在當下體會自己與戲劇或者是文化的關係,哪怕現在做採訪,我覺得之後別人怎麼寫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個有思考的聊天狀態。”1994年版《三國演義》的主題曲裡有這麼一句歌詞“擔當生前事,何計身後評”,大約就是這個意思。然後,他依然把這種“當下”的心性歸功於“修行”。
眾所周知,在吳秀波四十出頭終於迎來人生高峰的時候,他開始吃素,選擇從食慾這一最原始的人性去修行。這是有故事的。吳秀波說自己是一個活得很“心虛”的人,大概是臥薪嘗膽的時間太長,一度將他逼迫得有點趨於自卑:“我一直覺得自己不具備太多對這個社會有益的能力,所以從小到大活得都很心虛,以前讓我掙的錢能多花三四天,就會開始覺得不踏實。”有次他的經紀人在公司對下屬發了脾氣,有人因為給自己辦事沒辦好被罵,他心裡過不去,打完圓場後對經紀人隨口說句:“你吃素能讓自己脾氣好點兒。”
後來吳秀波團隊出差去了意大利,意大利除了海鮮就是牛肉,他發現經紀人面前每次就擺一盤素意粉,或者是沙拉。那種沙拉特別簡單,就是一盤青菜,放點醋,挺難下嚥。吳秀波好奇詢問,經紀人一邊扒拉青菜一邊說:“吳老師我聽你的,吃素。”隨口一說的話讓人當真了,他又“心虛”了,索性陪同吃素。後來經紀人吃了一年半載停了,吳秀波卻發現了吃素給自己帶來出乎意料的變化。他把手舉起來,翻了一下,不仔細觀察很難發現,儘管他明年就到五十歲,但手上皮膚狀態跟二十來歲的小夥子沒區別。如果你去翻看吳秀波早些年的作品,會發現一個很奇怪的狀況——他手指上經常裹著膠布。
“我手以前老裂口,北京天乾物燥的時候,手指頭會硬得像硬紙殼,稍稍用力一按,就裂開一條口子,流血,能見肉。求遍了名醫貴藥都沒用。結果吃素後三個月就好了,我一點沒有帶迷信色彩。”食慾的修行給吳秀波帶來的並不止身體的變化,他坦白地說,一年365天,之前有200天想吃肉,現在至少有100天看見肉會饞,但現在都能安然把這個慾望放下。他年輕那會兒點菜要點半本菜譜,人送外號“吳半本”,想要什麼就非得得到什麼,如果要不到就會難過,在索取過程中,如果結果有叵測就會極度糾結和沮喪的那種心境,現在對此會心有餘悸:“我發現人與自身慾望不是不能協調,如果我一輩子為了滿足自己的慾望來獲取快樂的話,恐怕最終我會不快樂。現在我依舊饞肉,但更安逸於通過這段過程獲取的‘強大’。‘強大’不是忍耐,是懂得釋懷和放下。”
跟食慾同理,在追求表演的這幾十年裡,吳秀波同樣在修行。起先他一直認為,自己的外表就是為表演服務的,其餘作用不大。他16歲那會兒頭髮就花白,別人說是“血熱”,讓全當別人誤會自己年齡之後的客套話,至今還沒去弄明白血熱是怎麼回事,活得挺隨性。在進入演員行業後,像配合角色把體重驟增驟減是常事,也忘了顧身體承受能力。
在拍《立案偵查》那會兒,為了符合角色形象,吳秀波從170斤減到130斤:“兩天只吃一頓飯。沒想到緊接著又拍《追捕》,兩個戲連一塊兒就是七個月,然後終於發燒病倒。”他在床上躺了一個星期,有天去洗手間一開燈,看見鏡子他嚇了一跳,幾乎看見了自己的父親:“就是瘦。我立馬上稱,才發現體重已經122了,我意識到再這麼下去會出事。”後來他逐漸意識到,過度用外表去詮釋角色其實挺初級,所以開始健身,在之後的《北京遇上西雅圖》、《心術》裡,他的狀態已經很健康。
然後他悟到,高級的表演其實可以從精神表達層面去抽離大眾對外表的印象的,但前提是在精神層面上,演員本身要具備複雜人性裡的全部或大多元素。比如我們談論一個男人的孤獨感是否會因為感情或婚姻的到來而終結,吳秀波有點無奈:“我不具備給予這個問題定論的資格,因為我從來沒有摒棄過‘孤獨’。演員不應該摒棄任何一種好或不好的心性,性格區域就是一張圖表,表演時要挑動其中一條或幾條,日常要讓它們在一條水平線上,所以我們不能判處任何一種人性‘死刑’。這是對於一個真正演員來說,頗有難度的修行。”
《時裝男士》對話吳秀波
時裝男士:有人說司馬懿是三國時代“笑”到最後的人,您如何理解這個“笑”字?
吳秀波:我認為中國文字的廣義,容易造成人與人之間交流傳遞的誤解。司馬懿的成就感並非是對於權力的獲取,他是一個開疆擴土的稱職官員。在這部戲最後,他臨終的一段領悟大概可以回答這個問題,我先不劇透。
時裝男士:那麼作為監製的身份來說,您如何建立對一個作品裡其他成員的要求標準?
吳秀波:信任之下沒有明確標準。比如我為了角色蓄髮,但我也沒去要求其他人都這麼做,每一個人表現敬業的方式不同,你看演楊修的翟天臨在碼頭上嘶吼的那場戲裡,當時喉嚨就出血了。作為這部戲的監製,對我的體力、精力,以及態度都是一個考驗,預算超支,演員檔期,有很多問題都需要去處理,我所堅持的就是“我要為所有工作在其中的人創造一個場,在這個場域裡所有人都能修行,能發揮最大的光芒。”
時裝男士:您曾說過“演戲就是帶著真實的感受和表達態度活著”,您能向我們分享一下在演藝生涯中,是哪些經歷帶給了您這樣的感受,那些經歷對您而言都是怎樣的“頓悟時刻”?
吳秀波:我剛從學校畢業那會兒,行業不太景氣,我就去唱歌兒了,一個是喜歡,一個也是為了養活自己,在那之後機緣巧合我又回來演戲了,這麼多年裡,有兩個東西支撐著我。第一,我要反哺我的行當和戲劇,這個東西給了我這麼多年好的生活,就算全賠進去了,也應該做個報答,絕不是所謂的觀眾,絕不是所謂的利益,是交給這個行當的作業,這個行當養活了我。我是想退休,那你退休之前再做一個,我不需要跟任何人交代,我只需要跟我的行當交代。就像拍《軍師聯盟》一樣,除了演員,製作人的身份也需要我去解決劇組裡的很多事情,在劇組的這300多天時間裡,讓我體會到了什麼是“活在當下”,當人不因對過去和未來擔憂而爆發情緒時,原本焦灼的事情常常就潛移默化地化解了。“我不知道事情是如何解決的,但我知道解決過程中的態度是可以自己決定的。”現在回過頭來看,每一段經歷都對自己有著一定的影響,每一個台階和你邁上去的每一步,都決定了你最後所處的位置,頓悟時刻對我可能不是一瞬間的事情,而是這麼多年的經驗積累下來逐步影響著我。第二,迄今為止,我沒有體驗過所謂美好的生活,我不好吃,不好玩,不好穿,我唯一的樂趣就是我能演戲。我是為了當演員才做製片人,在《軍師聯盟》,我只設置了一個“場”。在這個“場”裡,我尊重所有演員,我沒有設定。為什麼我喜歡這個戲,因為它給所有角色展現他們立場、態度的空間,我才能在那裡體會和感受。我演戲不是因為我建立一個多強大的吳秀波體系,在演戲的那一刻連半個吳秀波都沒有,拍戲就是為了忘憂。我如果自己再不做一個戲,不拍一個自己愛的戲的話,我連忘憂都可能沒有了。別說花一年,就算花十年,我也得要我要的戲。
時裝男士:最近傑尼亞剛剛宣佈了與您的合作,可以和我們簡單說一下嗎?
吳秀波:非常榮幸能夠參與到傑尼亞秋冬的“頓悟時刻”的形象項目中來,人生中肯定會有一些時刻或者人觸動你的內心,讓自己變得強大,我自己的頓悟時刻不是一蹴而就的,是多年的經驗積累下來讓我領悟到了一些東西,也請大家關注更多的關於“頓悟時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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