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秀波 困惑其實是一種成長

作為內地娛樂圈為數不多的准熟男明星，吳秀波的娛樂江湖地位早已經無人小覷。同他聊天，他已經不太願意去將自己那些過往故事展現。每個人的走紅都是不可複製的，有天數，也有命數。有巧合，也有必然。吳秀波的好命數，發生在40歲之後。一切都發生得不算太晚。

42歲走紅，6年過去，毫無疑問，48歲的國民大叔吳秀波依舊處在他的人生巔峰。“生命像坐過山車，也像是爬山，在山腳下想爬到山頂，到了山頂可能又想下來。”拍攝完畢，坐在影棚外的露天小花園裡，空氣微涼，刮掉鬍子的吳秀波，把自己裹在一件藏青色休閒的連帽衫裡，顯得愈加年輕。他望著院子裡一棵春芽乍萌的粗壯老樹，目光柔和，語氣淡然，講起自己即將上映的新電影《北京遇上西雅圖2》。

與娛樂圈一般藝人趁著人氣旺多拍戲，多撈金相反，幾乎在過去的整整一年中，吳秀波處在給自己放假的狀態。“娛樂市場在蓬勃發展，但是，對於文藝創作反而不是一個好的創作環境。行業內劇本創作的技術層面和思想層面都沒有隨之提升，沒有新的劇本、新的角色能夠刺激到我，我乾脆歇了一年。”直到《北京遇上西雅圖》的導演薛曉路找到他，邀請他繼續出演《西雅圖2》。

拍攝《西雅圖1》之前，吳秀波大多數的時間是在拍電視劇。在他看來，電視劇裡大都充滿著輸贏對錯，基本向收視率看齊，充滿著急功近利。“所以，你會發現，我們的電視劇都是情節劇，為了奪人眼球，故事的設置發展幾乎都到了不真實的程度，甚至匪夷所思。”長時間演這一類的戲，吳秀波感到了一種厭倦和透支。如此情形下，他需要一種較為安靜的存在感。《西雅圖1》與他當時的內心訴求不謀而合：主人公台詞少，幾乎像一棵樹，多為感受型表演。“在台詞不多的情況下，要演出一個人的溫度、質感、生命力，對演技是一種挑戰。”

“《西雅圖2》的出現，重新刺激了我的生命的原動力和我對表演的熱情，健身，看英語台詞，讓我滿血復活。”之前，他享受那種與家人在一起、陪伴孩子成長的半退休生活狀態。“《西雅圖2》講的是家的概念。什麼是家？如果我們把家理解為是一座房子、一個地址，那麼，它通常是會更換的。家如果是夫妻的一紙婚約，但是夫妻可能會反目。家如果是父母在的地方，我們的父母會老去。所以，家到底是什麼？《西雅圖2》要表達的是，家就是心之所安的地方，你的心在哪裡安頓，你的家就在哪裡。”

助理為他端來一杯咖啡，輕輕放在玻璃桌上。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這是中國人，尤其是中國男性在儒家思想影響下被主導的生命觀。吳秀波對這樣的言辭不置可否，他開玩笑說：“我什麼時候開始說自己不惑，那一定是妖言惑眾了。”

最近，吳秀波在拍的一部新作品是《軍師聯盟》，講的是三國故事，他同時擔任監製。“對於三國故事，十幾二十幾歲的時候，喜歡看關張趙馬黃，他們能打啊，有蓬勃的生命力。三十幾歲上，開始喜歡諸葛亮，足智多謀，四十歲上，喜歡曹操，野心勃勃，霸氣十足，五十歲的時候，開始喜歡司馬懿，能忍自安。六十歲上，才會喜歡劉備，為什麼？劉備會做人。”

吳秀波說，實際上，每個年齡都有每個年齡的疑惑和對生命的感知，就像一場旅行，我們只要活著，就一直在感受沿途的風景。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活得特別恍惚，都不知道自己的生命究竟是一天一天積累成的，還是就在一天完成的。因為你的生命模式和生命狀態是一模一樣的，只有一種狀態不同，那就是你的感受狀態不同。所以，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活過了好多天，還是就活過了一天。宇宙是智慧的，它有足夠的空間來包容那些沉重的東西。”聽起來，吳秀波的思想有些接近“道”的感覺。《道德經》裡說，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內用黃老，外施儒術”，也許正是吳秀波躋身娛樂圈又片葉不沾身的不二法門吧。

經歷諸多波折，他的經歷已經足以拍一部精彩的電影，“我始終有些恍惚，覺得生命或許真的只有一天吧。此前或者此後，都是經歷，都是感受。”

更年輕時候，吳秀波對於自己做的夢幾乎印象淡漠，但是，拿他的話說，隨著自己年歲漸長，對於夢的印象卻是越來越深刻。“我能清晰地記得自己夢中發生的一切，幾乎可以細緻入微第還原。”甚至，現在，只要他的心足夠安靜，他都能回憶起自己上小學時候，回家路上，走在河邊，鑰匙丟了的情境。。。。。。“只要你還能感受到，曾經發生的一切其實始終都沒有離開過你。人就是一個感受體的集成。”“當我們在聊天，或者聊劇本創作，我們聊的，其實都是我們的生命感受。”他注視著面前的咖啡杯，但是始終沒有端起它。

“活了這麼多年，我不認為自己擁有多少知識，也不認為自己擁有什麼特殊技能，唯一擁有的，就是我的感受。貓或者狗蹭一下你的鼻子，你抱起一隻狗，它用爪子觸碰你，或者你倚靠在一棵樹上，感受樹的氣息。這些都是宇宙大生命體在向你昭示一種關愛。所以，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長大過，或者說，從來沒有感覺自己已經成熟到足以對別人講述我的生命成長經驗或者所謂的成功經驗的時刻，一分鐘都沒有過。我也始終有自己的困惑，正是這些困惑，才帶來了生命的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