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這 是 一 本 匯 集 12 至 15 世 紀 中 國 陶 瓷 與 中 外 貿 易 相 關 研 究 資 料 的 工 具 書 ， 是 香 港 城 市 大 學 『 陶 瓷 下 西 洋 ： 中 國 陶 瓷 與 東 西 海 外 貿 易 』 多 學 科 研 究 計 劃 的 成 果 之 一 。
本 書 儘 可 能 廣 泛 收 集 有 關 陶 瓷 研 究 書 刊 的 條 目 ， 中 文 條 目 約 4000 多 條 ， 英 文 條 目 約 1100 多 條 ， 其 中 收 錄 了 1995 年 至 2004 年 間 的 相 關 條 目 1600 多 條 ， 幫 助 研 究 者 掌 握 近 十 年 的 研 究 趨 勢 。 所 收 條 目 按 內 容 分 類 編 排 ， 共 分 陶 瓷 考 古 發 現 、 陶 瓷 外 銷 、 水 下 考 古 學 、 古 陶 瓷 科 學 測 定 等 七 類 ， 方 便 讀 者 有 的 放 矢 地 查 找 。 另 外 ， 本 書 精 心 製 作 了 六 個 附 錄 ， 包 括 收 藏 中 國 古 陶 瓷 的 博 物 館 等 相 關 機 構 的 簡 介 、 書 籍 名 稱 、 期 刊 名 稱 及 作 者 索 引 等 ， 為 讀 者 了 解 陶 瓷 研 究 提 供 了 更 多 快 捷 渠 道 。
序
陶 瓷 工 藝 的 發 展 是 中 國 文 明 的 一 件 大 事 ; 陶 瓷 作 為 貿 易 商 品 流 傳 ， 影 響 中 國 周 邊 地 區 人 民 的 日 常 生 活 ， 改 進 人 們 生 活 用 具 的 品 質 ， 是 歷 史 發 展 的 重 大 現 象 。 然 而 ， 由 於 文 獻 記 載 不 足 ， 過 去 對 陶 瓷 的 銷 運 ， 如 何 由 近 而 遠 ， 自 東 到 西 ， 從 中 國 經 南 海 逐 漸 散 佈 到 印 度 洋 沿 岸 各 地 ， 乃 至 於 間 接 轉 賣 ， 向 世 界 各 地 輻 射 的 情 況 ， 認 識 是 比 較 模 糊 的 。 我 們 雖 然 知 道 外 銷 瓷 自 唐 代 以 來 就 是 重 要 商 品 ， 流 傳 到 東 南 亞 以 及 日 韓 等 鄰 邦 ， 在 物 質 文 明 擴 散 方 面 有 看 重 大 影 響 ， 但 具 體 的 影 響 如 何 ， 除 了 少 數 傳 世 精 品 以 及 零 星 的 出 土 殘 月 可 以 述 說 殘 斷 的 記 憶 之 外 ， 整 體 的 歷 史 圖 像 是 看 不 清 楚 的 。
近 二 三 十 年 來 ． 我 們 對 中 國 外 銷 陶 瓷 在 世 界 文 明 發 展 史 上 的 認 識 ， 有 了 相 當 重 大 的 變 化 。 沿 海 各 地 沉 船 的 發 現 ， 中 國 東 南 地 區 大 量 古 窯 口 的 考 古 發 掘 ， 東 南 亞 考 古 出 土 的 中 國 陶 瓷 ， 以 及 科 技 探 測 手 段 的 更 新 ， 使 得 文 獻 不 曾 記 載 的 陶 瓷 外 銷 現 象 ， 通 過 大 量 實 物 的 面 世 ， 有 了 比 較 清 晰 的 面 貌 。 我 們 不 但 知 道 了 轉 運 外 銷 瓷 的 海 船 每 吹 載 運 量 達 到 數 萬 之 多 ， 知 道 參 與 轉 運 的 船 隻 有 中 國 船 也 有 來 自 印 度 洋 的 阿 扯 伯 海 船 ， 知 道 早 在 鄭 和 下 西 洋 之 前 ( 更 遑 論 達 伽 馬 東 來 ， " 發 現 新 航 道 ") 中 國 陶 瓷 貿 易 的 航 線 就 已 經 到 達 東 非 ， 更 知 道 外 銷 瓷 大 量 製 作 的 產 地 ， 有 許 多 是 名 不 見 經 傳 的 福 建 沿 海 窯 口 ， 知 道 外 銷 瓷 與 浙 、 閩 、 粵 沿 海 地 區 以 至 江 西 腹 地 經 濟 與 手 工 業 發 展 有 看 緊 密 關 係 。
在 2001 年 ， 我 提 出 " 陶 瓷 下 西 洋 : 中 國 陶 瓷 與 東 西 海 外 貿 易 " 這 個 研 究 課 題 時 ， 許 多 考 古 資 料 ( 包 括 水 下 考 古 方 面 ) 已 經 得 到 初 步 整 理 ， 科 技 測 試 的 手 段 ( 具 體 為 改 良 的 熱 釋 光 和 X 螢 光 分 析 ) 也 逐 漸 成 熟 。 我 當 時 認 為 ， 若 能 整 合 中 國 沿 海 窯 口 的 考 古 資 料 、 東 南 亞 乃 至 於 印 度 洋 沿 岸 的 出 土 材 料 ( 特 別 是 水 下 考 古 的 沉 船 資 料 ) 、 陶 瓷 類 型 學 及 美 術 考 古 的 研 究 、 陶 瓷 科 學 測 定 ， 輔 之 以 歷 史 文 獻 的 印 象 式 敘 述 ， 應 當 可 以 對 中 國 瓷 器 作 為 文 明 載 體 ， 如 何 沿 看 環 太 平 洋 區 擴 散 到 印 度 洋 地 區 的 歷 史 軌 跡 ， 做 出 比 較 具 體 明 晰 的 勾 勒 。 因 此 ， 我 當 時 定 下 了 微 觀 具 體 研 究 與 宏 觀 理 論 探 索 兩 個 相 輔 相 成 的 方 向 ， 希 望 在 具 體 科 研 項 目 的 運 作 中 ， 有 看 明 確 的 理 論 與 方 法 來 指 導 。
我 們 選 定 的 具 體 研 究 目 標 ， 是 12 至 15 世 紀 泉 州 附 近 的 外 銷 瓷 窯 口 以 及 東 南 亞 ( 特 別 是 柬 埔 寨 的 吳 哥 窟 ) 出 土 的 中 國 瓷 片 ， 通 過 科 學 測 定 ， 建 立 比 較 明 確 的 時 代 與 產 地 的 數 據 資 料 庫 ， 再 以 之 對 比 窯 口 出 土 瓷 片 與 海 外 發 掘 瓷 片 的 關 係 ， 希 望 能 為 流 落 海 外 的 中 國 陶 瓷 找 到 " 娘 家 " 。 這 個 具 體 研 究 項 目 ， 在 2002 年 6 月 至 2004 年 11 月 間 ， 得 到 香 港 城 市 大 學 跨 學 科 研 究 計 劃 的 經 費 資 助 ， 編 號 9010007 ， 已 經 取 得 初 步 成 果 ， 並 出 版 了 《 陶 瓷 下 西 洋 : 十 二 至 十 五 世 紀 中 國 外 銷 瓷 》 ( 香 港 : 香 港 城 市 大 學 中 國 文 化 中 心 ． 2003 年 12 月 ) 一 書 。
在 宏 觀 探 索 方 面 ， 我 主 要 是 整 合 不 同 研 究 領 域 的 成 果 ， 對 世 界 史 的 發 展 ( 特 別 是 物 質 文 明 擴 散 與 貿 易 交 流 ) 提 了 新 的 看 法 。 明 確 指 出 ， 自 漢 唐 以 來 的 南 海 貿 易 ， 在 宋 元 期 間 已 經 發 展 成 一 個 " 雛 形 世 界 體 系 " (Proto-World System) 。 跨 越 的 地 域 是 從 環 太 平 洋 西 邊 ， 進 入 印 度 洋 ， 籠 罩 整 個 伊 斯 蘭 世 界 ， 一 直 到 非 洲 東 岸 與 地 中 海 地 區 ， 而 中 國 外 銷 瓷 的 傳 播 ， 就 是 理 解 此 一 " 中 國 一 伊 斯 蘭 雛 形 世 界 體 系 " 的 最 明 確 樣 本 與 指 標 。
說 起 這 個 宏 觀 看 法 的 成 形 ， 軌 得 上 溯 到 1970 年 代 ， 我 在 耶 魯 大 學 歷 史 系 求 學 期 間 ， 受 到 該 校 兩 代 歐 洲 經 濟 貿 易 史 學 者 的 影 響 。 最 先 是 讀 了 Robert Lopez 對 地 中 海 東 岸 絲 網 貿 易 的 研 究 ， 接 看 閱 讀 他 編 的 《 地 中 海 世 界 的 中 古 貿 易 資 料 選 編 》 ， 以 及 《 中 古 時 期 的 商 業 革 命 》 ， 對 歐 洲 中 古 時 期 的 貿 易 有 了 初 步 認 識 。 更 進 一 步 讀 了 Harry Miskimin 對 遠 程 貿 易 與 城 市 經 濟 發 展 的 關 係 的 研 究 ， 我 從 中 想 到 ， 東 西 方 交 通 貿 易 除 了 陸 路 絲 綢 之 路 ， 在 海 上 發 展 的 情 況 如 何 ? 這 個 問 題 困 擾 了 我 二 三 十 年 ， 一 直 沒 有 清 晰 的 答 案 。 與 此 同 時 ， 我 閱 讀 了 布 勞 岱 爾 (Fernand Braudel) 的 菲 力 普 二 世 時 代 地 中 海 區 域 歷 史 研 究 及 三 鉅 冊 世 界 文 明 史 研 究 ， 也 讀 了 華 勒 斯 坦 (Immanuel Wallerstein) 川 現 代 世 界 體 系 》 的 第 一 冊 ， 對 於 宏 觀 歷 史 架 構 產 生 了 莫 大 的 興 趣 ， 但 又 極 不 滿 意 這 幾 位 歷 史 大 師 對 中 國 歷 史 的 組 疏 ， 對 具 體 材 料 語 焉 不 詳 。 更 困 擾 我 的 是 連 接 東 西 文 明 的 中 間 地 帶 伊 斯 蘭 文 明 在 經 濟 商 貿 、 文 明 傳 播 上 到 底 扮 演 什 麼 具 體 角 色 ， 我 依 然 是 霧 裡 觀 花 ， 模 模 糊 糊 。 直 到 1980 年 代 ， 對 世 界 史 的 架 構 性 宏 觀 解 釋 ， 基 本 上 都 是 " 西 方 中 心 " 的 。 雖 然 史 家 ( 包 括 湯 恩 比 、 麥 克 耐 爾 以 及 上 述 諸 家 ) 不 斷 強 調 要 打 破 " 西 方 中 心 論 ° ， 要 對 各 個 文 化 的 主 體 發 展 給 予 一 定 的 尊 重 與 歷 史 地 位 ， 但 是 限 於 資 料 的 掌 握 ， 也 因 為 近 五 百 年 來 歐 洲 擴 張 的 影 響 ， 對 歷 史 上 早 已 形 成 的 " 中 國 - 伊 斯 蘭 雛 形 世 界 體 系 " 無 法 明 確 認 識 。 1989 年 牛 津 大 學 出 版 了 Janet L ﹒ Abu-Lughod 的 《 歐 洲 霸 業 之 前 : 西 元 1250 － 1350 世 界 體 系 》 ， 對 過 去 的 宏 觀 解 釋 提 出 了 質 疑 ， 綜 合 前 人 研 究 ， 提 出 歐 洲 霸 業 開 始 之 前 就 已 有 " 世 界 體 系 " 的 規 模 與 脈 絡 。 歐 洲 的 崛 起 與 擴 張 ， 正 是 循 著 亞 洲 世 界 體 系 早 已 舖 就 的 藍 圖 進 行 掠 奪 與 強 佔 ， 而 歷 史 的 時 機 又 恰 在 亞 洲 世 界 體 系 運 作 的 衰 落 之 際 。 Abu-Lughod 的 提 法 十 分 發 人 深 省 ， 然 而 她 使 用 的 材 料 並 不 堅 實 ， 對 中 國 及 伊 斯 蘭 研 究 的 論 點 全 依 仗 前 人 的 研 究 ， 從 而 進 行 " 歷 史 社 會 學 " 的 推 論 。
我 提 出 " 中 國 - 伊 斯 蘭 雛 形 世 界 體 系 " ， 固 然 是 受 上 述 學 術 論 述 的 影 響 ， 但 最 重 要 的 還 是 通 過 對 外 銷 陶 瓷 的 實 證 歷 史 分 析 來 立 論 。 在 這 宏 觀 探 索 的 過 程 中 ， 我 們 也 具 體 做 了 一 項 工 作 ， 即 將 " 陶 瓷 下 西 洋 " 項 目 研 究 過 程 中 收 集 到 的 相 關 資 料 ， 編 製 成 一 本 索 引 。 納 入 中 文 與 英 文 的 言 目 ， 再 附 以 相 關 研 究 及 收 藏 機 構 的 資 料 ， 以 期 學 者 可 以 藉 此 進 一 步 探 索 這 個 牽 連 寬 廣 的 領 域 ， 對 歐 洲 世 界 體 系 崛 起 之 前 的 東 方 世 界 ， 特 別 是 東 方 海 洋 世 界 ， 能 夠 進 一 步 闡 釋 分 析 。
本 書 自 2002 年 開 始 策 劃 並 運 作 ， 迄 今 已 三 個 年 頭 。 通 過 參 與 項 目 的 諸 位 研 究 人 員 的 努 力 ， 總 算 達 到 了 預 期 的 成 果 。 我 要 在 此 特 別 感 謝 研 究 項 目 的 成 員 : 大 學 物 理 及 材 料 科 學 系 的 梁 寶 鎏 博 士 、 中 國 文 化 中 心 的 李 果 老 師 、 施 靜 菲 老 師 、 尹 翠 琪 老 師 ， 以 及 本 項 目 特 聘 的 研 究 助 理 黎 婉 欣 小 姐 、 黃 慧 怡 小 姐 及 陳 鎮 泰 先 生 。 在 搜 集 及 校 訂 這 些 文 獻 資 料 的 過 程 中 ， 黎 婉 欣 與 黃 慧 怡 花 的 功 夫 數 多 ， 雖 然 這 是 工 作 的 本 份 ， 但 她 們 的 專 業 情 神 及 負 貴 態 度 ， 還 是 要 在 此 特 別 表 揚 的 。 本 書 定 稿 的 四 人 小 組 成 員 是 : 鄭 培 凱 、 李 果 、 尹 翠 琪 、 黃 慧 怡 。 這 三 位 同 事 ， 特 別 是 李 果 老 師 ， 從 開 始 堅 持 到 最 後 ， 看 到 出 書 的 成 果 。 我 相 信 ， 他 們 一 定 和 我 一 樣 ， 感 到 十 分 欣 慰 。
本 書 資 料 來 自 香 港 各 大 學 固 書 館 及 相 關 機 構 的 藏 書 ， 也 利 用 了 互 聯 網 資 源 ， 儘 可 能 廣 泛 搜 集 了 相 關 書 籍 及 期 刊 的 條 目 。 完 成 初 稿 後 ， 我 們 還 特 別 邀 請 福 建 博 物 院 考 古 所 所 長 栗 建 安 、 曼 谷 大 學 東 南 亞 陶 瓷 博 物 館 總 館 長 Roxanna Brown 博 士 、 台 灣 大 學 藝 術 史 研 究 所 所 長 謝 明 良 教 授 、 香 港 中 文 大 學 文 物 館 林 業 強 館 長 、 泉 州 海 外 交 通 史 博 物 館 副 館 長 李 國 清 教 授 等 人 修 訂 ， 增 添 了 不 少 資 料 ， 也 要 在 此 致 謝 。
這 是 一 本 主 題 明 確 的 工 具 書 ， 匯 集 了 十 二 至 十 五 世 紀 中 國 陶 瓷 與 中 外 貿 易 的 相 關 材 料 ， 希 望 能 提 供 一 些 研 究 的 提 示 ， 為 整 合 陶 瓷 科 技 探 測 、 窯 址 考 古 、 水 下 考 古 、 中 外 物 質 文 明 交 流 及 海 洋 發 展 史 做 些 基 礎 工 作 。 索 引 所 收 的 中 文 條 目 約 4000 多 條 ， 英 文 條 目 約 1100 條 ， 其 中 收 錄 了 1995 年 至 2004 年 中 的 相 關 條 目 1600 多 條 ， 有 助 於 研 究 者 掌 握 近 十 年 的 研 究 趨 勢 。 工 具 書 的 編 印 是 繁 瑣 的 工 作 ， 也 是 吃 力 不 討 好 的 工 作 ， 因 為 錯 誤 難 免 ， 還 望 讀 者 海 量 包 涵 ， 並 指 出 我 們 的 錯 漏 ， 則 不 勝 感 激 。
鄭 培 凱
· · · · · · (收起)